我無意識的捏緊牛仔褲口袋裡那卷並不厚但真實存在的鈔票,
(那是剛從華南銀行提款機領出來辛苦一年的代價:我的年終獎金)
在夜裡的寒風中游目四顧,尋找一個能換得一頓溫飽的地方。
...我很清楚記得那天是2001年1月23日;剛好是農曆除夕夜。
那年我在高雄唸義守大學夜間部,白天在中山路上的nova賣電腦零組件;
幫客人組裝電腦、和爸媽關係瀕臨決裂。
除夕夜賣場只營業到六點半,下班後回到火車站附近的租屋處稍微整理一下,
就騎著我的三冠王回台南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要回來做什麼。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晃盪,看到每個行色匆匆的駕駛、騎士、路人
臉上都有種如釋重負卻又振奮的光輝與喜悅:
"要過年了,今年不管好壞都過去了,總算可以利用假日好好休息。"
"在外縣市工作的親人今天都回來了,晚上圍爐菜色還缺什麼嗎?"
"明天開始還有五天假,有哪些人會來拜年,又該帶親戚去哪裡玩呢?"
靠在機車上,我百無聊賴的猜測眼前來來去去人們心裡的想法;
這一刻,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孤獨;和他們相比,我不過是個有家歸不得的局外人。
(我不擔心沒有能暫時棲身的地方;只要龍五的手上有槍，誰都殺不了他
只要有錢,就算是團圓夜,還營業的旅館也不可能把送上門的客戶往外推~
櫃台甚至能精準的計算從你check in到盥洗完準備躺床上睡它個昏天黑地時,
打內線問你要不要叫小姐來場room service讓你運動後更好睡。)
不過就算是局外人也會肚子餓,也是要吃飯的吧?
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年夜飯,我也希望能吃得豐盛些。
路上每間飯館、餐廳都熄燈了;都拉下鐵門和家人們享受過年歡笑去了。
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我無意識的捏緊牛仔褲口袋裡那卷並不厚但真實存在的鈔票,
想找尋能讓我換得一頓溫飽的地方。
這段有目標卻沒有目的地的流浪到了府前路路底,總算有個可以歇息的角落。
『老闆,請問還有營業嗎?』 看著冷清無人的店,我不抱太大希望的問。
『請坐!』 老闆在料理台後出聲。
『可是現在點餐不影響您打烊休息的時間嗎?』
(就算很餓,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他人的麻煩上~尤其是這個日子)
『沒問題!剛11點,才正要開始而已呢!』
隨著這蒼老但不失活力聲音出現的,就是老闆。
這就是我和竹雨壽司的第一次邂逅。
十多年來我歷經大學半工半讀、服兵役、找工作、結婚、成家...
最後我還是留在台南,住在有草有樹有海的五期附近,
每年老婆大人和我都會來個5-6次;和遠道而來的朋友小聚也會選這兒替老闆衝業績,
就算只是順路經過,看見店門口那兩盞紅燈籠,都讓我想起那個曾孤獨一人的深夜,
老闆客氣卻不生疏的招待...心裡總會湧起一股溫暖。
新沙卡里巴開始營業到現在的19年裡,除了開始的前2-3年生意不錯外,
後來每況愈下,政府和攤商始終沒辦法達成共識,隨手搜尋全都是負面的新聞:
新沙卡里巴生意差 攤商要求對話
這個原先在海安路上有悠久歷史的美食市集就因為錯誤與不負責任的政策
逐漸變質---變成投幣式卡拉ok店、二手舊衣褲專賣店、洗車店、倉庫...,
破落、衰敗;變成街友的聚集地,在新南國小新校地建設的工程期間走向滅亡。
每次去竹雨我總是悲觀的想:
景氣那麼差,每天打開電視看到新聞不是瓦斯/油/水/電又要漲價;
就是主計處公布景氣燈號又是啥鬼藍燈/黃藍燈;
再不就是銀行又要調降存款利率;
或者某企業大佬說他看不到景氣什麼時候才會回春等等...
不知道還能坐在這吃幾次老師傅(我都這麼稱呼老闆)做的料理?
老闆的年紀也大了,市政府也拿不出完善、有魄力的計劃協助攤商生計。
(官方提出的解決方案竟然是把賣美食的攤商拆開分散到傳統菜肉市場裡?
再不然就是措詞強硬的說市府無安置攤商之法律義務?)
雖然不是個有影響力的部落格,我總希望能為這些人做點什麼;
寫再多內容、拍再多照片、做再多訪問,也不見得能挽救這間店。
在新的一年第一篇食記就這麼沉重讓我快無以為繼...但是,我還是要做。
為什麼?
這樣至少我還留下了珍貴的回憶當做紀念;
至少對得起每天睡著之前不斷鞭策吶喊著『你該去寫!』的我的良心;
至少在商場哪天收掉的時候,我還能擁有這些真實的圖片與文字紀錄。
至少讓來這兒的讀者們知道它曾經存在過!
不多說了,上菜吧!
先看看菜單上有什麼好料:
開胃小菜:
鹹蛤仔/魚乾花生/海帶芽(隱藏版本),老闆點菜結束後會先上桌,
讓客人免去無聊的等待時間;也避免桌面空空大夥兒楚囚相對般的尷尬。
綜合生魚片:
哇沙米是老闆自己磨的;醬油也與一般市售醬油不同味道較為清淡,
因氣候寒冷擺盤就不需要碎冰了。
山苦瓜炒鹹蛋 & 炒高麗菜心:
台式熱炒店的菜色在這裡一樣享受得到,不過老闆的料理方式都偏清淡,
如果吃慣台南重口味的朋友們,點菜時記得提醒老闆口味要下得重些。
炸豆腐:
就算沾了沾醬還是清淡雋永的小品,請趁熱吃。
鮭魚竹筒飯:
熱騰騰鬆軟的白飯搭配碎海苔和鹹鮭魚肉,是好吃又便宜的選項。
豆皮壽司:
厚實帶點甜味的豆皮加上醋飯,那酸甜的口感是好友銘賢每次去的必點。
茶碗蒸:
除了看得到的鮮蝦與魚板,軟嫩的蒸蛋裡還有蛤仔喔!
鮭魚卵手捲:
帶著海洋風味的鮭魚卵與新鮮生菜、爽脆海苔、我愛的美乃滋真是絕配。
烤香魚(有蛋):
老婆大人的最愛;每次必點。
烤魚下巴:
竹雨的烤魚下巴一律用鮭魚,那滑嫩卻又厚實的肉質配上焦香又有咬勁的魚皮,
分量和滋味是一般燒烤店魚下巴比不上的,相對於老婆大人而言,這也是我的每次必點。
鐵火捲:
記得有個朋友跟我說過;如果沒錢還是很想吃日本料理的時候,記得單點一份鐵火捲;
因為它能用很便宜的價錢一次滿足你壽司、海苔、生魚片的三重享受。
鮭魚邊骨魚肉味噌湯(老闆招待):
味噌口感偏甜;非常實在有料的招待料理,喝碗熱乎乎的魚湯,
感覺很健康,也像是替自己補充面對接下來挑戰所需的滿滿能量。
店家資訊:竹雨日式料理。
店家地址:台南市安平區建平路339-343號。
店家電話:06-2972958
營業時間:每日11:00-24:00。
商品種類:詳見點菜單照片。
商品價格:詳見點菜單照片。
其他資訊:1.本店不提供刷卡服務。
2.趕時間/外帶者可先來電點餐。
訪談的部分;老闆因私人家庭因素拒訪,甚憾!
那麼;各位,我們下次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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